268 酒馆之下
“怎么样？”
“嗯！真甜！一点都喝不出呛人的味道呢。”
时至深夜，酒馆的内部依然在来往酒客的共同努力之下热闹不已，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传到吧台内部的声音却是变小了许多。不再害怕的小姑娘，终于也鼓足勇气将汉克递过来的酒杯接下，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那看似血红色的液体，喝起来竟然带着一丝果汁才有的香甜。
“来自安德森廷斯林中的寒冰花，可以完美地克制酒精的刺鼻气味，配以采摘自西凤郡的火蛇果，将酒液染成完美红色的同时，也能让这种果子的香甜以最快的速度激发出来。”
仿佛已经完全去除了自身的盛气，汉克微微地欠了欠身:“这是我来到此地以后，为数不多的佳作了。”
“那还真的是……我们的幸运呢。”
摇晃着自己的酒杯，段青也微笑着附和道，同时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绿色液体，也不知是喝了比较好还是就这么看着为妙。不过他与汉克之间暗中较劲的眼神，梦竹大概是没有注意到了，她甜甜地又品尝了一口名字叫做“冰蛇兰”的果酒，两条略显修长的小腿微微地摇晃着:“汉克大叔原来不是本地人啊？”
“我来自自由之城。”
白色衬衣的男子微笑着说道:“那里是一个美丽而又危险的城市，我的家人，还有我的导师……都在那里。”
“哦？希望有机会能去看一看呢。”小姑娘用手指抵着自己的下巴:“说不定有机会能见到你的家人……”
“你不会有机会了。”
汉克笑着说道:“他们都死了。”
“……”
手指僵在了空中，举着酒杯的梦竹有些不安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那，那个……”
“没关系，这不是什么需要忌讳的话题。”汉克的眼睛再次眯成了一条缝:“更何况……”
“仇人的尸体，已经被我葬在了他们的身边。”
段青与梦竹互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
“会长。”
一个黑衣大汉突然穿过了人群，走到了柜台的前方，先是唤了一声，然后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两个玩家:“消息传回来了。”
“你说吧。”
“……是。”
从段青二人的身上收回了视线，那人的头又低了下去:“会议结束了，议员们已经离开。”
“结果呢？”
“他们达成了协议。”那人立刻回答道:“所有的协议。”
“据说……康奈利提出的建议，贵族派一个都没有反对。”
“……哼。”
系着领结的汉克低着头沉默了一阵，然后发出了一声冷笑:“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
目送着那个大汉的离开，段青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对方正在盯着自己的眼神:“怎么？”
“呃……刚才那个人说的……”
“有兴趣？”
“没……没有。”
连续的事件，终于再次将二人从特制调酒的幻境中拉回，重新认清了眼前的这个人是个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地动山摇的黑帮会长的事实。不过这个正在咧着嘴笑的家伙，似乎并不在意二人知道这件事情，甚至有些乐于见到两个人略微局促的反应:“呵呵呵呵……我本来以为，你们也是无法无天的冒险者，看来……”
“你们的胆量还需要锻炼。”
“……我们只是不想牵扯进什么麻烦之中而已，并不是什么胆小……”摆着手解释了一下，段青又有些讪讪地收回了胳膊:“好吧，或许与你们相比……”
“这可不像是做出那些事情的人……所说的话啊。”
汉克低笑了起来:“从风花镇到法尔斯，你的所作所为，与你现在说的话……一点都不像。”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与阴影会……”
“阴影会……哼。”
突然冷下来的脸色，让段青猛然闭上了嘴巴:“不要把我们战士之家，与那些鼠辈们相提并论。”
“呃……抱歉。”
赶紧收回了自己刚刚想要说出的、有关基玛的一些消息，段青的手在空中来回比划了一下，最后还是先道了一个歉:“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与阴影会有什么过节……”
“我们战士之家与阴影会没有什么恩怨。”汉克却是摇了摇头:“不过……我有。”
看着他笑得有些恐怖的面容，段青非常识趣地没有接话，不过下一刻，捏着酒杯的调酒师就自己解释了起来:“我知道你与阴影会有一些牵连，不过不必担心，我还算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你们冒险者，也只不过是拿钱做事而已。”
“说起这一点，我反而更佩服一些。”
他再次笑了笑，然后张开双手，向着酒馆的四周指了指:“与他们不同，我们战士之家可是一个正规的组织，会里不仅高手无数，而且与法师议会一样，在联合这个大陆上所有战士的同时，尽量秉持中立的立场。至于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景象……”
他咧嘴一笑:“只是我个人的经营与喜好罢了。”
你的过去究竟是有多么黑暗啊……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段青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对面的汉克却是突然站了起来:“好了，想必你们也放松了一点了……”
“跟我走吧。”
“啊？”一旁的小姑娘看了看手中的酒杯，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难道这些酒……都很贵吗？我……我们会想办法凑钱的……”
“呵呵，可爱的小姑娘。”汉克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价钱不菲，不过这些都算是我请的。另外……”
他指了指段青手中的绿色酒液:“你最好喝下去。”
咕咚。
在对方转身行去的背影中，段青一口气将手中的不明液体灌了下去，然后跟着汉克的脚步，来到了吧台背后的一处向下的楼梯口。守在那里的两个壮汉左右让开了这里的道路，然后用某种莫名的眼光，向着他背后的两个冒险者行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注目礼。
“我们要去哪里啊？”感觉似乎来到了地下，再次变得有些不安的梦竹拉着段青的胳膊，小声地向前问道。
“我不会要求你们冒险者为我们战士之家……或者说瓦利亚酒馆做什么事情。”
走在前方的汉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只希望……你们能为我们的业务，稍微地作出一些协助。”
“业务？难道是像刚才雷克斯所参与的那种东西吗？”看着这个明显像是地下赌场一样的地方，段青有些怀疑地问道。
“那个只是副业。”汉克的话音中带上了一些笑意:“想赚钱……可不能只靠那些。”
三个人走到了楼梯的最下面，然后在会长的带领下，推开了那里的大门:“欢迎来到塔尼亚最隐秘的地方。”
“黑市。”
随着无数低语声的传出，一个灯光与土石之下略显昏暗的地下通道，带着无数过往的蒙面人群与潮湿的空气，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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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先生！这位先生……呃，汉克会长。”
“这两位是我的客人。”
“是，是……”
再一次挥退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围上来的蒙面商人，一脸煞气的汉克双臂一振，将双手重新背到了自己的身后，继续在段青二人的前方领着路，朝着通道的更深处行进着——从段青二人进入到这个粗糙而又阴森的地方开始，这里就充斥着各种披着斗篷与兜帽的路人，以及各式各样的黑衣商贩，有的用某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一副想要择人而噬的样子，有的则是二话不说围上前来，向他们兜售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的大衣里有各种魔粉药物飞镖弩箭等他们平时所难以见到的物件，有的他们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不过按照汉克的说法，这样的黑贩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为妙，因为没人能够确定，这一场交易下来，究竟是你买到的东西多，还是他“买”到的东西多。
“这里的人……都不肯用真面目示人吗？”同样披上了自己的斗篷，梦竹悄悄地向着前方的领路人问道。
“商贩，士兵，议员，医生……所有不想让别人知道身份的人，都会来到这里。”
走在前方的汉克向周围伸出了双手:“所以说，每个走在这条街上的人，都是没有身份的人，无论贫富，美丑，善恶，乃至生死……大家都是相同的。”
“这是一种另类的平等，存在于黑暗中的平等。”
“看来……”望着通道的某个角落，突然被拖去黑暗中的某个黑影，段青回头低声说道:“这里经常会有人消失……对吧？”
“这次是有我，以后如果你们要来……”
回头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汉克低笑着说道:“就自己小心吧。”
“好可怕……”小姑娘适时地发出了一声正常人的感叹，然后抱紧了段青的臂膀，后者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道:“你怕什么，我们可是冒险者。”
冒险者都是不死的……只是装备多半保不住。
后面的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话说回来……汉克会长好像没有隐藏身份啊。”
看着前方依然那副打扮的中年男子，段青低声问道，不过他得到的，却是对方的一个奇怪的眼神:“看来你们还没有察觉到……”
“我们所下来的地方所包含的意义。”
“嗯？”
“黑市很大，比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大的多。”
依旧保持着前进的步伐，汉克的声音如同黑暗的低语，朝着他们四周温润的空气里弥漫着:“这里原本是塔尼亚的地下水道，不过已经几百年没有使用过了，所以渐渐地被我们这些人所占据。不过这里的秩序，建立的比那个时间还要更久一些，而且直到现在……依然还有许多人在争夺着这里的地盘。”
“而所谓的地盘……实际上就是出入口而已。”
“原来如此。”段青低声说道:“地下的争夺，还是要依靠地上力量的支持的。”
“说的没错。”
用赞同的目光看了看后方，汉克随即点了点头:“之前我们下来的那个入口，就是我们瓦利亚酒馆所控制的入口，同时也是我们控制着这里的标志。”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所以……就像上面的卫兵一样，我们也需要维持这里的秩序。”
“当国王的感觉听起来很美好。”段青摇头叹息道:“不过从这一路的无法无天来看，实际的情况肯定惨烈得多吧……”
“见不得光的地方，自然有它们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汉克回答道:“我们战士之家既然参与进来了……也会遵守这个规则的。”
“嘿嘿……强者的思考。”
再次安慰了一下梦竹的情绪，段青继续提问道:“那么……这样的入口，在城内还有几个呢？”
“城内的酒馆，几乎都有这样的通道。”汉克继续向前走去:“还有议会区，贵族区，甚至是卡宾堡……”
“所有的势力，你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他眨了眨眼:“甚至是法师议会。”
“这个地方真的这么吸引人吗？”小姑娘终于好奇地问道。
“有一句话……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都非常适用。”汉克叹息道:“有高风险……必然会有高回报。”
“我们到了。”
说着这句话，他停在了通道的某处，黑暗的拐角内，然后推开了一道铁门。
“欢迎……哦，是汉克会长。”
柔和的白光中，一个苍老却又非常精神的声音穿过门外，从里面传了出来:“今天怎么想起老朽来了，莫非又有什么好货？”
“今天来……是向你介绍两个人的。”
向后面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汉克率先朝门内走了进去:“两位冒险者。”
某隧道里的维修室——这是段青进入到这个地方的第一印象。
漆黑的地面，红色的方砖，破旧的桌子与货架胡乱地摆放在这个房间的四周，而最靠近它们的不是什么木椅和板凳，而是纵横交错于此地的大小铁质管道，由这里的墙壁和房间的各个角落来回地延伸着，然后隐没于房间的另一个地方。作为这里唯一光源的白**法灯挂在一侧的墙上，在本就非常昏暗的房间内部投射出许多横竖的阴影，不过拜这里的狭小所赐，段青也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第一时间看清这个房间的结构，以及站在隔墙后方的那个驼背老者的身影。
“哦？”此时的他，也正在看着刚刚进门的两个人:“冒险者？真是稀客……”
“哇——”
一道属于女孩的惊叫，横贯于所有人的耳畔，然后随着梦竹的进入而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这么多装备……”
在他们的眼前，房间四处的货架上，各种各样的物品与装备胡乱地摆放着，在他们的眼前闪耀着属于自己品质的各式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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