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协议
随着一声枪响，爱德华的身子软软倒下。
殷红的鲜血几乎贴着李莫缩成针尖的瞳孔洒落，恍惚间，李莫似乎看到他在笑，那种令人心酸的微笑。
爱德华自杀了……
议会再次乱成一锅粥，副官疯狂地冲过来，但在他来到爱德华身边之前，爱德华就倒在地上了。他紧紧抱着爱德华的遗体，失声痛哭。还不忘记将自己的军装脱下，盖在爱德华的脸上……
那些议会成员们是什么反应，都与李莫无关了，他现在哆嗦着双腿勉强站着。他不清楚人死了意味着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或者失忆以来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亡……并且，还离得这么近。
“记忆重现已完毕，在1分钟后重返现实，请主体做好准备。”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那名副官垂头痛哭的模样，议席上坐着那些脸上还挂着悲伤或者愤怒的人们，还有双手终于松开，躯体不再紧绷着的爱德华。
李莫颤抖着，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颤抖。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这是爱德华的死亡带给他的。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对于死亡的恐惧似乎是这具身体的本能，而这种本能，让他产生了一种陌生感，对这具身体的陌生感。
眼前刹那间变得一片鲜红，模糊间，一个看不清面孔，浑身上下染满鲜血的男人伏在他身前，嘴中喃喃自语，李莫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李莫痛苦地捂住头，记忆断层导致的剧痛仿佛无数细针在他脑内穿梭，这剧痛差点让李莫发疯。虽然这种剧痛虽然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在那片鲜红褪去后就荡然无存，但那种痛苦依旧延续着。
“这是什么？主脑！”李莫嘶吼着，他的手用力锤着脑袋，像是这样做，就能稍微舒服一点……他没意识到，此刻他是没有触觉的。
主脑没有回答他，在李莫脑中出现那副场景时，它就不再说话了。
几分钟后，李莫慢慢冷静下来，他的语气再次变得漠然。
“主脑，你为什么让我看他……爱德华的记忆？”
“为了让主体远离普洛萨……”主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为确保主体充分了解普洛萨的危险性，将进行第二次记忆重现。”
“请主体做好准备，重现纪元2793年，艾克行星大屠杀现场！倒计时，三，二……”
“好了主脑，不要再耍这些手段了。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你的存在，普洛萨我也会远离。”
“协议达成。”主脑沉默了一会儿，只回复了这四个字。
一阵眩晕袭来，周围的一切慢慢分崩离析，化为虚无，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凡尔赛军事学院，异能系附属医疗所。
“他会不会有事啊，是不是你上次没用够，流年？”
“别问我，我还没见到他！”
慕流年一边往身上套消毒过的医疗服，一边朝着标有“重症监护室”的房间走去。感应门自动打开，慕流年怔了怔，迅速将刘同阳往旁边推了一下。
“你在这里等我，总之，有我的能力在，他不会有事的。”
刘同阳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脚步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鬼知道慕流年那么矮的个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等他站稳后，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已经被慕流年强制关闭。
“搞什么啊……”
刘同阳摸了摸后脑勺，不过，交给慕流年，他很放心，于是转身吹着口哨离开了。
听着刘同阳的脚步渐渐远离，慕流年才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
“你是谁？”
“我不记得了。”
坐在病床上的李莫好像没事人一样，对着慕流年笑了笑。他隐隐约约记得这个女孩，
“行，这个问题不重要，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昏倒了吗？”
“不知道。”
“还在嘴硬……说，你和遗民是什么关系？”
“遗民是谁？”
慕流年走到医疗床边，拿起放在床边角柜上的一枚小型芯片插入星环，浏览出现在光幕上的资料。
“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来讲。首先，这枚芯片是关于你被送进来后，其他医生对你做的检查，嗯，你刚才确实失去意识了。”
慕流年把那枚弹出来的芯片放到重新放回桌子上，她往后退了几步，等到了自己觉得合适的安全距离才继续开口。
“……那么我们开始第二问，你是改造人吧？”
李莫的双眼在改造人三个字从慕流年口中说出后瞬间失去色彩，他整个人猛地从医疗床上弹起，弓着身子就要朝着慕流年扑去，不料从医疗床上突然射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电流，眨眼间就穿过“李莫”全身！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李莫”再次瘫在床上。
“不要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最好小心点，这里是地球。”
“为什么？”他的声音变得非常僵硬，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因为你要是暴露了，我和刘同阳都会受连累。对了，你进行到第几阶段了？还有多久才会完全同化……他？我记得他叫李莫？算了，这都不重要。我们来谈判一下吧？”
“洗耳恭听。”
“我会安排李莫进入学院，在三年后他会毕业，然后安安静静离开地球，离开我们……在那之后，不管你会对他做什么都无所谓。哦，对了，刚才你身上的小玩意儿坏了，我得在半小时内给你换上新的，不然普洛萨的督查者会马上赶过来哦。”
慕流年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酷似纽扣的小型装置，拿在手上抛了抛。
“李莫”下意识抓起衣服低头一看，那个在主体苏醒前被他藏在衣服内兜的装置已经坏掉了，这应该和刚才的电击有关系。
“协议达成，危险解除，暂定慕流年为盟友。”
“能告诉我你的代号吗？”
“……塔纳托斯。”
塔纳托斯（主脑）数据库：
※主脑日志002：主体目前处于失忆状态，根据记忆重现实验结果可以得出以下结论。第一，根据主体言行分析，主体对没有威胁自身安全的事物不会关注，判断为典型的生存主义者。出于其对主脑开始产生戒心，将暂时停止同化。第二，仍旧无法判断植入者身份。第三，暂定慕流年为高度威胁目标，她是主脑唯一知晓清楚“传承者”计划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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