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击掌立约
三个人奔出酒楼,上马急驰,一口气狂奔了十几里,见无人追赶,这才勒住马。
张惠茹平日骄横惯了,此时却没命似的打马奔逃,心中自是不忿,她挥鞭在空中打了个响鞭,高声问道:“喂,小子,那个叫你‘大豆腐’的女子,跟你有什么过节?”
李衍还没答话,凌霄道:“那日他们几个到龙虎山闹事,李公子说了句话,便得罪了这一干人。”张惠茹半信半疑,问道:“当真有此事?”李衍点了点头。
张惠茹笑道:“人在江湖混,难免挨刀棍!好小子,不会武功竟有胆子管闲事,这点儿我喜欢。”李衍摇头轻叹一声,道:“天下人管天下事,那倒没什么,只可惜……”心想:“只可惜我不会武功,反而自取其辱……”后边这句却没说出口。
张惠茹满脸得意之色,一挥马鞭道:“你不会武功,有我呢,我会帮你。”李衍在马上一抱拳,道:“我倒忘了,多谢你出手相助。”
张惠茹摆了摆手,颇为大气地道:“不用谢我。欺负了人家,便要给人家好处,不然凭什么欺负人家!我欺负过你,自然会助你。”李衍听得如此说,不禁一怔,心想:“这丫头的念头真古怪,这都是哪门子道理。”凌霄在旁笑而不语。
大家催马又行,行了片刻,李衍忽然勒住马,将身子伏在马背上,像是在听什么。如此又行了二三里,又这般停住,如是者三次。张惠茹兜转过马头,问他道:“怎么了?”李衍道:“没事,马底肚松动了。”大家当是实情,都没太在意。
酉末时分,来到一座小镇上,见天色黑下来,便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吃过晚饭,李衍、凌霄来到隔壁房间,见张惠茹一个人正对灯出神,凌霄便问道:“在想什么?”张惠茹抬起头来,道:“在想……那个戴斗笠的怪人,这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救我们?你认识他?”凌霄道:“不认识。”张惠茹又将目光转向李衍,问道:“你认识?”李衍摇摇头道:“我也不认识。”张惠茹道:“他救的可是你,你真的不认识?”
李衍低头仔细回想,下山之时,自己除了一把折扇,一头瘸驴,家师亲口嘱咐的一句“天机不可泄漏”,此外别无它物。这一路上晓行夜宿,即未曾与人有过什么交集,也不曾与人交恶结怨,搜肠刮肚想了半日,此人自己决计不认识,当即断然道:“真的不认识。”
张惠茹越发疑惑,奇道:“既然都不认识,他为何要出手助我们?”
李衍沉吟了片刻,道:“他助我们,自然是友非敌,认不认识也没什么干系。我只疑惑一件事:光天化日,他为何要戴着斗笠?”凌霄也道:“这话极是,这个人当真神秘古怪。”
张惠茹秀眉微蹙,道:“这个怪人,真是神秘莫测,武功更是高深莫测。他唾酒杀人的手段真厉害,那是什么功夫?”她毕竟是个年轻女子,并无阅历,平时虽娇纵蛮横,但亲眼目睹杀人,平生却是头一次,此时回想,不由得一阵阵后怕,声音微微发颤。
凌霄挠挠头,道:“是什么功夫,我也不知道。不过,江湖上有这般厉害手段的,实在是罕见。”他在师门时多受差遣,常行走于江湖,见闻颇广,不料他竟也不识得。
李衍一想起那二人瞬间毙命的情景,心中犹有余悸。他在山上博览群书,易经有云“乾道大生、坤道广生”,乾卦“元亨利贞”之“元”字,除了大、始之外,更包涵“善”意,可见天道好生恶杀,实为世间至理。二人偶动杀机,弹指间便被杀,实在令人可畏可怖!
凌霄沉吟片刻,说道:“不过,他以单掌隔空制人,倒像是‘软玄掌’!”
张惠茹闻听一惊,问道:“软玄掌?哪是什么功夫?”凌霄道:“是一门极厉害的……阴柔内功!”李衍大感好奇,问道:“是妖法么?”凌霄道:“不是。”
过了一会,凌霄续道:“这‘软玄掌’是一门至阴至柔的佛家武功,修炼者至少要苦炼十年,才能略有小成,此人的功力,至少有三十年的修为。”
李衍接口道:“如此说,这人岂不是个和尚了?”凌霄道:“和尚倒未必,但他跟佛门一定有着极深渊源,不然,从不轻易外传的少林绝学,他又如何精通。”
张惠茹道:“这‘软玄掌’这么厉害,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她知凌霄见闻颇广,故有此问。凌霄摇了摇头,道:“这‘软玄功”固然厉害,天下无敌却谈不上,‘玄空拳’也属阴柔一路,就未必输过它。”
张惠茹忽发奇想,突然问道:“凌霄,你说咱们天师派的‘五雷掌’,和这‘软玄掌’相比,谁更厉害些?”凌霄不假思索,斩截道:“咱们的‘五雷掌’,绝不会输给它。”张惠茹听他如此说,登时面露喜色。
凌霄随即又道:“江湖中的上乘功夫不可胜数,如武当的‘混元掌’,少林的‘玄空拳’‘真如掌’,这些功夫都是极上乘的武林绝学。”
张惠茹见李衍半天无语,站在窗前呆呆地出神,便问道:“喂,你在想什么?”李衍怔了一下,顿了顿,道:“我在想一句话。”张惠茹道:“什么话?”李衍道:“姑娘说‘手中无剑,就不要跟人讲道理’,我在想,这句话……大有道理。”
张惠茹还当是什么要紧话,听他这般说,不禁哑然失笑,问道:“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李衍道:“不是不对,而是太对了!”张惠茹笑道:“怎么个太对了?”李衍沉吟片刻,断然道:“我……我要学武功!”
张惠茹一撇嘴,笑道:“什么?学武功?就凭你!”语气轻蔑,显是不信。凌霄瞥了她一眼,忙道:“公子师承渊源,不会武功,那是不学罢了,若要学,自然一点便通。”张惠茹道:“怎么,听见说江湖上的绝学,你动心了?”李衍摇摇头道:“不是。这次下山,屡遭他人欺侮,皆因我不会武功,所以,我一定要学武功!”
张惠茹道:“你喜欢跟人讲道理,去读书好了,干嘛又学武功?”李衍沉默片刻,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读书,是为了心平气和跟人讲道理,我学武功,是为了让人心平气和跟我讲道理!”
张惠茹格格长笑,一拍桌子道:“臭小子,这就对了。你要学,我教你。”李衍斜了她一眼,道:“疯丫头,我可不跟你学。”张惠茹一听,登时恼怒,霍地站起身道:“臭小子,你……”李衍将身子一挺,昂然道:“疯丫头,我,我怎么了……”
凌霄忙上前分开,劝解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一句。”张惠茹不甘心,又叫道:“臭小子!”李衍也不甘示弱,还嘴道:“疯丫头!”
过了片刻,张惠茹忽然道:“好罢,我们讲和。”李衍一怔,道:“什么讲和?”张惠茹长吁了口气,说道:“讲和呢,就是从今以后,我不再叫你‘臭小子’,你呢,也不许再叫我‘疯丫头’。”李衍不假思索,道:“好,一言为定。”
张惠茹走上前几步,伸出右手,道:“一言为定,我们来击掌立约。”李衍不禁一怔,道:“什么……击掌立约?”张惠茹笑道:“击掌立约,就是击掌之后,谁若是不小心违了此约,便要受罚。”
李衍心道:“这丫头花样真多,我又不会违约,难道还怕了你。”走上前一步,伸出右手道:“好,击掌便击掌。”说着,二人连击了三掌。
凌霄望着他俩击罢掌,呵呵笑道:“你俩能早这样,天下岂不早太平了。对了,你们既然立了约,谁若是违了约,该怎么罚?”张惠茹眨眨眼,笑道:“该怎么罚,到时视情形而定,这会先不必讲。”
李衍见她满脸笑意,一副心存恶作的神态,心中暗叫:“糟糕,这丫头鬼点子多,可别着了她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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