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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0:莉莉安小姐面前的烂摊子


  埃丝特正在主殿里负责指挥调度,以将这次的影响降至最小。

  女人身上的白色长袍一尘不染,语气温和,却隐隐有些不可被亵渎的虔诚。只她一个人,全程下来眉毛没皱一下,游刃有余。

  事实上,莉莉安第一时间出现在主殿,驱散了黑法术与净化便将事情解决了大半,贵族们满腹质疑却又不敢多说。

  其他的说不准,可一有了圣者,原本就高不可攀的圣殿更是……

  埃丝特刚让几位祭司去检查圣殿各处是否有黑法术残留,扭头便看到朝这边走来的莉莉安。

  莉莉安冲她点了点头,无视了两侧紧跟着来的视线,同她一道拐进了隔壁。

  “事情太突然,让您为难了。”隔壁没其他人,埃丝特略松了松僵硬的五官,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埃丝特知道莉莉安不愿“暴露身份”,这次事发突然,虽然还有张面具遮住,却也算是被公开得措手不及。

  莉莉安摇头:“小事,不重要。找我有什么事?”

  让她袖手旁观不太可能,不提这点,让威尔森伯爵死掉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找到了黑法术根源。法术特征很明显,基本可以确定……但从黑法术释放到命中威尔森伯爵,这个过程太快了。”略一思索,埃丝特说道,“我们怀疑……”

  “有人针对威尔森伯爵?”

  见埃丝特轻点头,莉莉安沉声:“根源和法阵在圣殿,目标是威尔森,这黑法术开启的条件是他踏入主殿……”

  凡是生命法术,构成皆是根源、法阵和目标。

  目标有时候也被叫做诅咒对象,因为有些黑法术是针对某个人设置的——国王遇到的黑法术是这样,照埃丝特的意思,这个法术针对威尔森伯爵。

  “黑法术有蛰伏的能力。如果只是范围性且没有针对者的法术,那么任何人踏入都有可能触发,若是这样,圣殿一早就该发现了。”埃丝特解释。

  莉莉安啊了声,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一次黑法术的目标太明显,反而暴露了这个黑法术师袭击威尔森伯爵的意图?”

  “不仅如此,这个黑法术,是‘囚笼’。”

  莉莉安挑眉。

  “有些人会为吟诵咒语命名,从而区分各个咒语的用途,生命法术也有。虽然只要有足够的生命之雾,法术的形式都是随意的,但是某些套路会被长期使用,延续下来而被研究者赋名,便有了惯用名。”埃丝特扫了一眼门外,看向那座安莱雕像,声音淡远,“‘囚笼’的名字来自蒂亚里被死亡之神管理的古钟,它会制造某些幻觉,一旦被幻觉拉走,就像是被死亡之神带走一般死去。”

  莉莉安沉默不语,想起那时看到的,特洛奥那像是着了魔的样子——拼了命想寻找什么,她再晚一步阻止他,说不定真的会……

  这就是“囚笼”的力量。

  “但终究而言,它只是幻觉,攻击力并不强,贵族们多数会接受如何避开幻觉的课程。”埃丝特话锋一转,“因此,对大部分贵族而言,要保证短时间内不被牵走,很容易。”

  莉莉安心想是因为我家太穷吗,我真的没接受过这个课程。

  但也可能是有的——只不过上过课的是以前的莉莉安,而不是她。

  话说回来,却也非常明显了。

  一个致幻的,对贵族而言不算致命的黑法术,却专门针对那位威尔森伯爵使用了侵蚀性的黑雾。

  “我认为,那位威尔森伯爵招惹了一位黑法术师,可能是袭击国王的那位。”埃丝特不卖关子,结论自然而然,“秉着圣殿的职责,我们想让一个人跟着他回宅邸里做黑法术的检查……等贵族们返程。”

  “哦——所以你让我去?”莉莉安明白了。

  “很抱歉给您添了麻烦,不过圣者做这个事情最合适。”埃丝特也不否认,“没有人比圣者对黑法术更敏锐。”

  莉莉安听了有些许汗颜。

  事实上,在黑法术被释放之前,她还真的没发现。

  “行吧,我走一趟。”但埃丝特的建议正中她的意思,答应得也爽快。

  “需要多几个人帮您么?”埃丝特松了口气,又问。

  “圣殿人手不够吧,大祭司还出差了。”莉莉安耸了耸肩膀,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正好我有点事情,要走一趟。”

  ……

  得了莉莉安的同意,埃丝特很快便安排好了这一程——威尔森伯爵听言喜出望外,表示会在宅邸等候圣者大驾光临。

  样子一点也没有被侵蚀过的迹象,无形中让圣者的名号又多了些神圣的意味。

  莉莉安对此不置一词,从埃丝特那儿离开后,思索片刻还是绕道去了一趟特洛奥的房间,然让她意外的是,特洛奥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圣者大人……殿下身体不适,已经回王宫了,若您有什么事情……”见到她,女仆姿态放得很低,生怕耽误她的事情。

  莉莉安若有所思,问了一句:“只有殿下一个人回去?”

  “还有几位伯爵大人。”

  想了想,她道了句“那没事了”,就离开了。

  看之前的反应,特洛奥并不知道安妮的事情,那么……之后呢?

  她没想到特洛奥走得那么快,隐约间有些不安。

  就要走时,却听到一阵让她的神经由不安转向紧绷的声音:“圣者?”

  她见自己走也是走不了了,索性回头,看向这位神出鬼没的雷特伯爵:“有事?”

  声音透过一张面具而沙哑了许多,未必能听出是她的本音,只是雷特伯爵那双犀利的眼神扫过来,总让她有些无处遁形的错觉。

  “大祭司曾经和我说,圣殿里有几十年不曾有圣者了。”雷特伯爵的声音似从地底深处响起,带着无名的压迫感袭来。

  像是谁在他面前都跟个贼似的。

  莉莉安对这类人向来心存不满,心里轻哼了一声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大祭司曾经和这位伯爵说过圣殿没有圣者。

  “确实。”莉莉安语气清淡,言语间有白亮的光点在肩旁跳动,看着轻快,却又带着丝跃跃欲试。

  她的动作和语气表现出了十足的不耐,那跃动的白色光点亦是白法术无疑。

  分明透露着“你哪路的野鸡就一嘴审问我的口气”般的嘲讽。

  雷特伯爵心下不悦,却还是放轻了说出口的话:“还想请问您何时加入了圣殿。”

  “和你有关系?是不是因为你好奇,我还得摘面具给你看看脸。”

  她不配合的态度明显至极,眼看雷特伯爵神色愈发的沉,她却不怕死一般轻描淡写:“救你门是安莱的意思,不是我看得起你们。”

  换言之“我其实不太看得起你们”。

  说完,潇洒地走人。

  要说谁最惨,自然是夹在莉莉安和雷特伯爵中间的女仆最惨,她在两方一来一往的交锋中腿都软了。

  但两位肇事者却没意识到这点,各是心怀鬼胎。

  雷特伯爵看着莉莉安离开的方向,眉毛一点点拧起,愈发低的气压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却总觉得这圣者的态度有些似曾相识。

  陛下去世,圣者便出现了,他心有疑虑,可显然是得不到答案了。

  ……

  莉莉安心里向来有一张名单,分“可以接受的人”与“踩了她雷的人”。

  凡是在可控的条件下,她向来不会给第二种人好脸色,哪怕她多数时候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也不担心雷特伯爵将她和“谋杀国王的莉莉安·波立维”联系起来——雷特伯爵多疑,却也固执,心里认定了莉莉安是“黑法术师”,就不会将她与圣者联系在一起。

  更别提她亲自净化威尔森伯爵,贵族们有目共睹。

  会叫住他,不过是因为“圣者出现”这件事超出了他的控制,让他按捺不住自己的掌控欲罢了。

  ——了解此中种种,她便肆无忌惮了。

  正绕出这一带,莉莉安便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亚修。

  这少年没有任何伪装地在圣殿里走得大摇大摆,可却没有人发现过他。而自己要找他的时候,总会在一眼看得到的地方闪现。

  十分之神奇……

  莉莉安看了他一会,又向四周看了看,发现确实是没其他人,便朝他走了过去。

  “特洛奥已经走了。”走到他跟前,她开门见山,“你觉得他会不会知道安妮的事情,并为此做点什么。”

  她是有担心这事的,那小子中二,加上目睹了威尔森伯爵对安妮下的狠手,再知道她脸上的烧伤都来自这位伯爵,只怕是要搞出什么事。

  事情已经够多了。

  “小姐不是说,安妮看着不像是要报仇么?”亚修反问道。

  莉莉安挑眉:“是这样。”

  “那么她应该不会主动向殿下提起这件事,哪怕被问及也会被带过。”亚修说,“看起来,雷特伯爵像是想盖下这件事,虽然暂时无法将安妮与殿下分开,却还是会想办法阻止殿下采取行动的。”

  “你怎么知道。”

  “跟着特洛奥殿下的马车离开的,有雷特家族的车。”亚修轻声说着自己刚才观察到的东西——他显然一早意识到特洛奥离开圣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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