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两面

“你了解你母亲生前的传教活动吗，她有什么特别珍视，或者从不离身的物品？

尤其是与玄蛇娘娘信仰相关的。”

裴夜寒没有回答灵汐，反而直接问道，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她的魂体，直视其内心。

灵汐身体微微一僵，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血红的鬼眼中流露出追忆和痛苦交织的神色：

“我娘她……很少跟我说教中之事。她总说我年纪还小，知道了没好处。”

她顿了顿，在努力从混乱的记忆中打捞有用的碎片，

“但若说特别珍视、从不离身的物品……确实有。”

娘她……有一尊随身携带的小像，是玄蛇娘娘的神像，大概手臂大小，

是用一种很特别的阴沉木雕刻的，刀工极其精美，是我娘亲手雕刻的。

娘说过，这是她们白家历代圣女的传承规矩，

每位圣女都需亲手雕琢一尊娘娘法像，这是……‘娘娘’注视人间的眼睛，是与神明沟通的信物。”

“那雕像很诡异，是一条盘绕的人首蛇身神像，

但……但我总觉得那雕像的眼睛，好像会动一样，

小时候我调皮，有一次趁我娘不注意偷偷拿出来看，却总觉得……

总觉得那雕像空洞的眼睛，好像在跟着我动，阴冷地盯着我……让我脊背发凉。

为这个，我还被我娘训斥了一顿，那是她少数几次对我严厉呵斥。

自那以后，那尊像她更是看得比命还重，活着的时候，几乎从不离身，

每日清晨和深夜，都要净手焚香，对着它诵经祈祷，一坐就是很久，神情虔诚得痴迷。”

后来……后来娘被赐死，我……我也被灌了毒酒。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几十年后了。

我……我去找过娘的墓，里面是空的，那尊雕像……也不见了。”

阴沉木玄蛇娘娘雕像！“娘娘”的注视人间眼睛！雕像的眼睛会动？

裴夜寒和山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描述，与江家那尊“玄蛇娘娘”像颇为吻合。

“还有呢？”

裴夜寒追问，

“关于她的……尸身。你苏醒后，可曾仔细搜寻过墓穴？

除了空棺，可还发现其他异常？

比如，奇怪的布置、残留的器物、或者其他气息波动？”

灵汐摇头，表情痛苦：

“没有……我苏醒时魂体虚弱，浑浑噩噩了好久，才慢慢找回记忆和意识。

能出去墓室，第一时间就是去找我娘，可地形变换，时间久远，对娘的感知也消失了，找到我娘的墓室又过了好久。

找到时我娘的墓穴早就塌了，棺材也烂了，里面除了点破布和烂木头，什么都没有。

我……我当时以为是被盗墓贼盗走或者被野兽叼走……

后来我让手下的小鬼，把那一带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我娘的遗骨……

就好像……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抬起头，眼中血光隐隐，带着哭腔，

“裴大人，你查了这么久，我娘她……她是不是真的没死透？

她是不是……变成了很可怕的东西？

江家的事……真的跟她有关吗？”

她始终不愿相信，记忆中温柔善良的母亲会与那些阴谋联系在一起。

裴夜寒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委婉道：

“我们需要找到你母亲的遗骸。

这很重要，可能关乎很多人的性命，也包括……查明她真正的下落和状态，

还你，也还所有被卷入此事的人一个真相。”

灵汐咬了咬嘴唇，鬼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良久，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抬头：

“好！我带你们去！我知道我娘原来的墓穴在哪儿，虽然塌了，

但大佬神通广大，或许还能找到点残留的气息！

我、我也想弄明白，我娘她……到底怎么了，

“我娘她……在我记忆里，真的不是坏人。

您可能不信，在京城那些年，她借着传教的名义，其实做了很多善事。

她懂医术，经常带着教中的姐妹，在京城贫民聚居的地方义诊，免费给穷人看病施药。

冬天还会设粥棚，接济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她总跟我说，玄蛇娘娘慈悲，救苦救难，信徒当以善行积德……

她对我更是极好，虽然身份尴尬，在王府里战战兢兢，

但总会抽时间陪我，教我读书写字，唱歌谣哄我睡觉，

还总教导我说，要与人为善，无论何时都不能害人……”

这些温暖的回忆让她鬼体周围阴冷的气息都似乎缓和了些许

她眼中闪过坚定，又带着深深的哀伤：

“不管她变成了什么……她都是我娘。如果她真的做了错事……我……我也要知道真相。”

裴夜寒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花痴跳脱、现在又悲伤决绝的前朝格格，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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