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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折磨


一列太监上前摆上桌椅。

前后分了三排,有足足二十一个位置。

姜幼宁也不知上来的贵女都是哪家的,她毕竟很少和这些贵女往来。只看出其中有几个眼熟的。

而最熟悉的,当数赵铅华。

赵铅华对上她的目光,狠狠瞪她一眼。

虽然知道姜幼宁殿前失仪,会连累镇国公。但她还是很期待姜幼宁在静和公主的算计下犯错,最好是被立刻拖出去斩了的那种错。

瑞王殿下竟然看中姜幼宁了吗?

她在集市上见过瑞王殿下一面,无意中得知他的身份,对他生了爱慕之心。

虽然瑞王殿下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谁。但她有信心凭借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匹配皇家。

若是能进瑞王府,侧妃她也是愿意的。

姜幼宁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养女,怎么配和她共侍一夫?

“您这边请。”

有宫女上前温声细语地安排位置。

姜幼宁跟着走过去,竟是最前头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她提起裙摆坐下,深吸一口气,垂下鸦青长睫平心静气。

但这会儿想静心实在是有点难。

今日是她头一回见这么大的场面,本就紧张。不想就要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点茶,甚至有陛下、皇后和太后一起观看。

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双手在桌下互攥,手指捏得发白。脑中混沌,心跳根本慢不下来。目光下意识瞟向斜对面的赵元澈。

她没有察觉到,她在依赖他。

赵元澈端坐着,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眸光平静。

在她看过来之际,他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侧眸对上她的目光,毫无情绪。

他这般模样,叫她想起平日在府中他教她点茶时的情形。

他总是不语,默默看着她做。只在发觉不对时,低声出言纠正。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就当这会儿还是在府里,这里只有她和他二人,他在教她点茶好了。

姜幼宁这般思量着,心竟真的逐渐平静下来。

“各位姑娘,请检查一下自己的用具是否齐全。”

高义尖声提醒。

姜幼宁看向自己面前。

茶筅、执壶、建盏、茶粉等等,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她抿了抿唇,搓了搓手指。将他教她的点茶流程和需要特别留意的地方在脑中过了一遍。

好像没什么问题。

“既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乾正帝扫了一眼众人,开口吩咐。

“一炷香的时间,开始。”

高义唱道。

贵女们便都动作起来。

静和公主和苏云轻笑看着姜幼宁。她们都知道,姜幼宁压根不会点茶,等着看她的笑话。

姜幼宁垂着卷翘的长睫,伸手拿起桌上的建盏,心里咯噔一下。

这建盏分量不对,太轻了。

她天天被赵元澈逼着练习点茶,太知道建盏的质地了。

点茶的时候,因为要七次注入沸水。所以装茶汤的容器一定要用厚实的建盏,才不会烫手。

而她手里这个所谓的建盏,其实只是个便宜的黑建盏。两者外表看着相似,实则天差地别。

黑建盏根本不隔热。

用它点茶,她手会被烫坏的。

她捏着黑建盏,再次看向静和公主。

静和公主唇角勾起,端起酒盅抿了一口。

姜幼宁敢坏她的好事,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苏云轻更是笑眯眯的,眼中不无得意。

姜幼宁垂眸盯着手里的黑建盏思量。这件事,应该是静和公主做的。

苏云轻虽然是郡主,但到底不是宫里的人,调换用具没有那么方便。

赵元澈朝她瞥过来,眉心微皱,似察觉到不对。

姜幼宁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头却是一涩。

他是嫌她迟迟不动手,丢了镇国公府的脸么?还是担心她磨磨蹭蹭,瑞王看不中她?

再想想眼前的事儿,她心里头更如刀绞一般。静和公主算计她是因为他。苏云轻算计她也是因为他。

她心中赌着一口气,咬咬牙抬手执壶将滚水倒入黑建盏之中,开始温盏。

静和公主瞧见这一幕,笑着轻哼了一声。

她早有准备。就算姜幼宁真的会点茶,她也已经让人把建盏换成了黑建盏。

姜幼宁可要耐得住烫才好。

她倒要看看姜幼宁能装到哪一步?

沸水注入,姜幼宁指尖只捏着黑建盏的盏沿,却也有灼热瞬间透过来,像密密的针细细扎着她的指尖。

她松开手,又不得不忍痛捏回去。脸儿逐渐红了,额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陛下在看着她,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否则遭殃的不只是她,整个镇国公府都会被她连累。

镇国公府至少养大了她,她不能恩将仇报。

随着滚水的数次注入,指尖的疼痛愈发剧烈。那疼痛好似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一般。她浑身轻颤,眼中亦蓄起泪水。

她强忍着眼泪,握着茶筅快速击打。

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只要再忍一会儿,打出咬盏的茶沫,这一关便算是过了。

左右她只是个养女,不能跟真正的贵女相比较。能完成点茶便可。这种情形下想要让她点出品相上等的茶,她真的做不到。

至多只能不当众出丑。

韩氏看着她,眼底闪过震惊。

从赵铅华回府之后,她就没有再让人管过姜幼宁。

照理说,姜幼宁不可能会点茶。

方才,静和公主提起此事时,她还满心担忧。当然,她不是担心姜幼宁,而是担心姜幼宁连累镇国公府。

没想到姜幼宁居然会点茶。

韩氏眼角余光瞥见镇国公朝她看过来。

她不由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镇国公摸着胡须朝她点点头,眼底有着赞许。

韩氏心虚地笑了笑。

她知道镇国公的意思,是夸赞她将姜幼宁教养得很好。但她根本没有管过姜幼宁。

姜幼宁怎么会点茶?谁教她的?

静和公主有些笑不出来。

她没料到,姜幼宁竟有这般本事。会点茶不说,还不怕烫?

苏云轻也是脸色难看。

本以为姜幼宁今日会狠狠丢脸,然后被赶出镇国公府。

没想到姜幼宁竟能顺利完成点茶。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赵铅华的消息到底准不准?不是说姜幼宁什么都不会吗?

“时辰到——”

随着高义一声喊。

姜幼宁放下了手中的茶筅。

她缩回手低头瞧了一眼,左手五根手指的指尖红肿,都烫出了剔透的水泡。

钻心地疼。

但总算捱过去了。

“呈上来看看。”

乾正帝目光落在姜幼宁身上。

高义连忙上前,双手捧起姜幼宁点好的茶,送到他跟前。

乾正帝扫了一眼。

皇后也凑上前看。

姜幼宁心提了起来。

她在点茶上是有些天赋的,奈何学的时间太短。今日她心中紧张,建盏又被静和公主作了手脚。点出来的那盏茶,实在不堪入眼。

不过,反过来想。若是因为她茶点得不好,遭到瑞王殿下的嫌弃,不用做他的妾室,倒也是好事一桩。

前提是,别连累镇国公府。

赵元澈抿着唇瓣,看向上首。

“这点茶的手艺,还得再练啊。”

乾正帝意味深长地瞥了姜幼宁一眼。

姜幼宁连忙起身,低头行礼:“是。”

“都坐回去吧。”

乾正帝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了一句。

姜幼宁随着那些贵女一起,坐回了方才的位置,继续用宴。

指尖的疼痛让她痛不堪忍,却只能强迫自己端正坐着。

好在直到散席乾正帝再也没有提别的什么,也没有什么皇子来要她做妾。

她暗暗松了口气,随着人潮往外走。

才跨出大庆店的门槛,身旁忽然有人说话。

“姜幼宁,你挺有忍耐啊。手不痛?”

姜幼宁抬眸,便瞧见静和公主挑眉笑看着她,一脸嘲弄。

“不痛。”姜幼宁轻吸一口气,垂眸道:“公主殿下所为,进殿之后郡主已经提前和我说了。我在手指上抹了药,感觉不到疼。”

离间计。

赵元澈教过她。

静和公主和苏云轻总这么联手算计她,她恐怕命不久矣。

不如试试赵元澈教她的办法。

静和公主和苏云轻旗鼓相当,互相斗起来,应该就顾不上她了。

“你在说什么?”静和公主皱起眉头,冷笑道:“凭你,还想离间我和苏云轻?”

可笑。

“我不知殿下为何处处针对我。”姜幼宁眼睫坠着泪珠,黛眉微蹙一脸凄惨:“但郡主知道殿下有意于我兄长。她是我未来的嫂嫂,怎会容得殿下有这般心思?故而特意让我和殿下成仇,她不过将我当成她的刀罢了。”

手指尖钻心的疼痛让她头脑愈发清醒。这是她第一次学着反击,居然不怎么紧张。

她模样本就生得乖恬,眉目纯净,说话天然让人信服。加之泪意盈盈,神情悲惨,就更叫人信了几分。

静和公主冷哼一声,抬起下巴:“就凭你?”

她堂堂公主,姜幼宁也配对付她?

话虽如此,她心里已经信了六七分。

苏云轻是她的绊脚石。父皇不许她惹苏云轻。要不然,她早再次对赵元澈下手了。

哪里还有心思一直拿姜幼宁出气?

她看着姜幼宁胆小窝囊的模样,再次怀疑苏云轻骗了她。就姜幼宁这样的,哪有胆量和赵元澈做那种事?

“我自然是微不足道的。”姜幼宁语调软软地道:“但今日我的脸面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关系到整个镇国公府。殿下是极聪慧之人,怎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以势压人。

这一招是她第二次用了。

静和公主再怎么是公主,也不可能瞧不起镇国公府。

果然,静和公主没有说话,停住步伐面露思量。

想来是听进去了。

“殿下,我母亲快走远了,我得跟上去了。”

姜幼宁朝她行了一礼,匆匆朝前追去。

只余下静和公主站在原地,面上神色变幻不定。

姜幼宁快步走在长廊上,身边是三三两两的人。

韩氏和赵铅华早已不见了身影。

她倒不慌,也不怕迷路。左右大家都是往外走的。跟着他们出了宫找到马车便可。

“阿宁。”

身侧,灯笼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忽然有人唤她。

姜幼宁吃了一惊,侧眸朝那处看去。

怎么好像听见谢淮与喊她了?

“谢淮与,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处光线太暗了,看不清人脸上的神情,也看不清穿戴打扮。

但她还是从身影上将人认了出来。

谢淮与总是没个正形,在皇宫中还靠在柱子上,伸着长腿吊儿郎当地站着。

“我来有事。”

谢淮与语气里带着笑意。

姜幼宁一边走向他,一边左右张望:“你是不是到哪位大人家去当差了?”

她猜谢淮与是做了哪位重臣的小厮。要不然,他怎么能进宫?

谢淮与闻言笑了一声,没有解释。

“你还不跟上你家大人?还是说你家大人还没出来?”姜幼宁回头瞧,又好奇地问:“你去了谁家?”

“方才,在大庆殿觉得如何?陛下对你好吗?”

谢淮与没有回答她的话,却反过来问她。

“我点茶不好,陛下没有怪罪便已是龙恩浩荡。又怎敢求陛下对我好?”

姜幼宁不解,睁大黑漆漆的眸子看他。

灯笼光柔和,将她巴掌大的脸儿晕染出朦胧的光晕。亮晶晶的星眸盼睐生辉,配上一身鲜艳灵动的衣裙,愈发娇憨生动。

谢淮与呼吸一时窒住。

灯下观人,本就比寻常时更添三分颜色。

何况他看的是自己心悦之人?

“我得走了,你在宫里当心点,这里可不是外面。”

姜幼宁嘱咐他一句,便要离开。

她左手指尖疼得厉害,急着回去上药。

“等一下。”

谢淮与拉住她衣袖。

姜幼宁连忙拍开他的手:“你说话就说话,别乱动我。”

这可是皇宫,边上不时有人经过,她要谨言慎行。

谢淮与和她拉拉扯扯若叫有心人瞧了去,不定又要说她什么闲言碎语。

“我听说,瑞王对你有意?”

谢淮与问她。

“你怎么知道?”

姜幼宁不解地看他。

看来,谢淮与的主子身份不低,连这件事都知道。

不过,瑞王是否相中她,她也不知。

只从乾正帝的只言片语里听出几分这样的意思,她并不敢笃定。

“我听说的。”谢淮与笑了一下,语调轻松:“你是怎么想的?”

他躲在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眼底的忐忑。

“还不知真假。”姜幼宁回头看看:“不行,我真的走了。”

她可不敢在宫里胡乱耽误时间。

“我和你一起走。”

谢淮与与她并肩往前行。

“你不等你家大人了?”

姜幼宁皱眉,很是疑惑。

“我比较想知道,关于瑞王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谢淮与侧眸看着她。

“你老问这个做什么?”

姜幼宁黛眉蹙起。

他越问,她心里越没底。

瑞王真相中她了?什么时候的事?难道她真要给瑞王做妾?

“我当然关心这个。你忘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让你嫁给我?”

谢淮与故意笑了一声。

他怕自己太认真,吓到她。

那次,被赵元澈打断了。

他其实想问个答案。可又怕她给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两人出了长廊,拐进长长的甬道,两边是高高的朱色宫墙。灯笼隔得远,光线更昏暗。

“别开玩笑了。”姜幼宁抬头看天,心中惆怅:“我不希望这件事是真的。瑞王殿下是天潢贵胄,我这种身份只能给他做妾。我不想做妾。”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前途可言。

既没有银子,也没有势力,还不聪明。凭什么脱离镇国公府的安排,去过自己的生活呢?

或许,她只能听镇国公府的安排。以后,再求求她的夫君,让她带着吴妈妈。

谢淮与忽然安静下来,低着头往前走,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了?”

姜幼宁反倒觉得奇怪,转过脸儿看他。

他一向话多,又喜欢玩笑。一下不出声她有点不适应。

“倘若瑞王要娶你做正妻呢?你可愿意?”

谢淮与扭头,忽然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

姜幼宁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

一个国公府的养女,做瑞王妃?戏里都不会这样演。

谢淮与能问出这种话,可见他有多不靠谱。

“怎么不可能?”

谢淮与停住步伐看着她。

“吃醉酒了吧你?”

姜幼宁只当他在玩笑,继续往前走。

毕竟,他惯常没什么正形。

“阿宁……”

谢淮与伸手,隔着衣袖攥住她手腕。

“放手!”

一声清斥。

姜幼宁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赵元澈疾步而来,掌风如刀一下劈在谢淮与手腕上。

谢淮与猝不及防,手腕吃痛下意识松手。

他转头看到来人是赵元澈,不怒反笑。

“怎么,急了?”

他勾起唇角,挑衅地问了一句。

早料到今日这事一出,赵元澈会恼羞成怒。

那又如何?

他早说过,他看中的人一定要娶回府。

“自重。”

赵元澈丢下两个字,大掌攥住姜幼宁的手腕,拉着她往前走。

“你松开。”

姜幼宁手腕被他捏得生疼,挣扎着不想跟他往前走。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察觉到他的怒意。

大抵是嫌她和外男拉拉扯扯,有损镇国公府声誉。

那他这样拉着她,就不怕有伤风化么?

“世子耳朵不好吗?阿宁让你松手,她不想跟你走。”

谢淮与追上去,与他二人并肩前行,再次出言挑衅。

“我们家的事,不劳你费心。你如此有闲情,不如说说你为何能进宫来?”

赵元澈语气冰冷,瞧也不瞧他一眼。

谢淮与脚下一顿,握紧拳头。看着姜幼宁被他拉着越走越远。

他还没准备好和姜幼宁说出真相。

其实他也不需要准备什么。

主要是担心姜幼宁气性大,得知真相后不理他——毕竟他之前对她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他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你说,主子到底想不想姑娘嫁给瑞王?”清流看着前头自家主子的身影,小声问身旁的清涧:“说他不想吧,他又给姑娘准备了那么好看的衣裳首饰。你说他想吧,这会儿又吃醋,这么生气。”

他现在也摸不清自家主子的想法了。

“主子那么在意姑娘,怎么可能愿意让她嫁给瑞王?”

清涧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

“那主子为什么给姑娘打扮得那么好看进宫?”

清流不服,问他一句。

“因为陛下不喜这般打扮。”清涧回他。

“你怎么知道?”

清流将信将疑地看他。

“主子让我派人去查的,我能不知道?”

清涧哼了一声。

“那我知道了。”清流也是个聪明的:“陛下不喜姑娘的打扮,自然不会点头同意这门婚事。皇后和太后娘娘都不喜欢瑞王殿下,更不可能让他如意。主子这一招,高啊!”

清涧看着前头,摇头叹了口气:“高是高,只怕姑娘又要误会。”

“怕什么?主子还能哄不好姑娘?”

清流没心没肺,倒没觉得这是什么事儿。

女儿家嘛,哄哄也就是了。何况,姜姑娘是那么好说话的女儿家?



邀月院。

姜幼宁提起裙摆,跨进院子。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加快了步伐,心里头一时又酸又涩。

他都已经把她打扮起来,要送给瑞王了,还跟着来做什么?

赵元澈一言不发,也加快了步伐,紧随其后。

姜幼宁心慌意乱,疾步奔进卧室,反手关门。

他来只会欺负她,让她掉眼泪。

她一点也不想见他。

一声轻响。

赵元澈在门合上之前,将穿着六缝鹿皮靴的脚探了进来。

那声闷响是门拍在了他脚上。

姜幼宁回身看到这一幕,不由吃了一惊,下意识要将门打开。

但想到他要将她送给瑞王的举动。加上指尖剧痛,又想起今日她也是因为他才遭此难。心中越发的苦。

她拉开门的手停住,却又不敢用力合上,只僵在那里。

“姜幼宁,开门。”

赵元澈嗓音清冽悦耳。

“你走吧,求你了,别来找我了……”

姜幼宁靠在门上,软软的语调里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做什么呢?做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听话。”

赵元澈将门的缝隙推大。

姜幼宁用尽全力抵着门:“你走。”

她吸了一口气,忍住没有哭。

赵元澈大手探进门,捉住她手腕防止她摔倒,才加大力气推开门。

姜幼宁自知不是他的对手,用力挣脱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红着眼圈抿着唇望着她。

她发髻有几分凌乱,眼睛鼻子都红红的。衣裙也一因为方才的抵抗乱了,两手藏在身后。像只打了败仗的猫儿,委屈又倔强。

“手怎么了?”

赵元澈上前一步,口中询问。

姜幼宁往后退了一步,唇瓣紧抿,手仍然藏在身后,一声不吭。

她告诫自己不许哭。可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一般涌上来,根本克制不住。大颗的泪珠儿顺着面颊滚落下来,洇湿衣襟。

“我看看。”

赵元澈欲拉她手查看。

姜幼宁又往后退了几步躲他,仍然一句话也不肯说。

“姜幼宁。”

赵元澈望着她。

他一皱眉,不怒自威。

姜幼宁瑟缩了一下,身子碰到了梳妆台。

赵元澈走近。

她慌张地看看左右,像被天敌逼到墙角的小兽。

退无可退,躲无可躲。

赵元澈一言不发,精准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藏在身后的左手拉了出来。

细嫩如削的手指根根指尖红肿,起了水泡,可怜至极。

赵元澈漆黑的瞳仁猛地一缩,眸底杀意涌动。

“我不要你管……”

姜幼宁哭起来,用力拧着手腕想抽回手。

他不是想把她送给瑞王么?

又何必假惺惺地来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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