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大寒、霓虹
苏辰神色淡淡，一旁的妖夜却瞬间提起了精神。
她此番随苏辰入宫，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扳倒安贵妃。
此时听婉嫔提起，立即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婉嫔起身福了一福，望着苏辰道：“娘娘您出宫这几日，大寒与霓虹两国的使团到了。”
“接风宴上，安贵妃穿正红翟鸟纹宫装，头戴九尾凤簪，与皇上同坐主位接受使节朝拜。”
“以至于大寒国使臣献礼时，竟对安贵妃行了参拜国母的大礼！”
殿内一片肃静，鎏金兽首香炉腾起的青烟，在空中凝成诡谲的图案。
所有妃嫔都等着苏辰的反应。
按照正常流程，这时候的皇后肯定会勃然大怒，然后率领众人去静澜院兴师问罪。
可是苏辰只是慢慢地啜了口茶。
妖夜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就这样静默了半晌，苏辰才开口问道：
“本宫没记错的话，下月中旬才是召开多国会盟的日子吧，这么早就有使团到了吗。”
妃嫔们齐齐一愣，还以为自己听差了。
苏辰又问：“北境铁勒国的使者可到了？”
他之前在边境驻守，防的便是铁勒国这尊强敌。
妃嫔们面面相觑，全都摇头。
苏辰心里叹了口气。
这群妃嫔若说吃醋争宠，消息一个比一个灵通，若问国事，便都不得作声了。
妃嫔们又坐了一会儿，见苏辰半句都不提安贵妃，便知道今天算是没戏了，纷纷起身告退。
妃嫔们一走，妖夜立刻去问苏辰：“主上，婉嫔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安贵妃爱穿什么就穿什么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苏辰一脸烦闷地捏着额角，“她在说安贵妃僭越逾矩。”
“第一，正红色与九尾凤簪都是皇后才能用的礼制，妃嫔若用便是僭越犯上，属大不敬之罪。”
“第二，安贵妃的位份是‘妃’按礼只能在侧席陪坐，没资格上主位。”
“第三，就算是大寒使臣没见识，把安贵妃错认成了皇后国母，安贵妃事后也该第一时间来向我这个皇后解释、请罪，否则她便会算她有非分之念。”
妖夜这才恍然：“宫里批事儿真多。”
苏辰摆手：“常识罢了，多看看礼制宫规就能知晓，你有空也该看看。”
妖夜又好奇：“既然安贵妃那贱人僭越逾矩，已经将把柄都送到咱们手里了，那咱们还等什么，起驾干她去啊！”
苏辰轻叹：“哪有那么容易，在皇宫这种处处是算计的地方，最忌讳的便是偏听他人的一面之词。”
“来人，”苏辰道：“宣总管太监郭胜忠过来。”
郭胜忠耽搁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赶到坤仪宫。
他神色奇怪，目光闪躲，像是刚被谁狗血淋头的臭骂了一顿似的。
按理说这不大可能。
俗话讲宰相的门房七品官，别看郭胜忠只是个太监，但他可是最得皇帝信任的人。
整个皇宫里满打满算，把皇帝的亲妈、小妈、大小老婆都算上，加在一起都没有郭胜忠陪在皇帝身边的时间长。
所以，整个皇宫里有资格骂且敢骂郭胜忠的人就仨。
皇帝武玄策、皇太后、苏辰。
余下众妃嫔包括安贵妃在内，地位虽然比郭胜忠高，但是这些妃嫔暗地里给郭胜忠塞钱拉拢，请他在皇帝面前说好话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找他的麻烦。
“奴婢郭胜忠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郭胜忠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
“郭公公免礼，”苏辰叫人给郭胜忠看座，然后向他问安贵妃僭越逾矩的事。
“本宫想着，纵是安贵妃不懂事，皇帝也不会任她在别国使臣面前胡来才对，没的丢了咱们大虞天朝上国的脸面，所以本宫召你来问问，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
郭胜忠抬袖子抹了把脸颊上的汗，陪着笑道：“娘娘圣明！”
“安贵妃当日所着乃是胭脂红，色泽与皇后方可使用的正红相近，却比正红更妖艳轻佻一些，不如正红色端庄大气。”
“九尾凤簪，这个起初就连奴婢也看错了，以为是安贵妃胆大僭越，细看才发现那簪子的图样并非凤凰，而是与凤凰有九分相似的神鸟发明。”
“再说筵席，安贵妃与皇上同坐主位接受使臣朝拜，乃是皇上特许的，并不是安贵妃自作主张。”
苏辰扫了妖夜一眼，传音入秘道：
“瞧见没有，咱们若是不做详查便去兴师问罪，不仅不能把安贵妃怎么样，反倒还会使自己沦为他人笑柄，甚至被人以此反击。”
妖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她之前把扳倒安贵妃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没想到宫里的争斗会是这般让人郁闷。
“擦着规矩的边给人添堵，安贵妃真够恶心人的。”妖夜“哼”了一声，满是鄙夷。
郭胜忠身子触电般的抖了一下。
暗道皇后身边新来的这个宫女，可比以前的玖荷泼辣多了。
居然敢这般毫无忌讳的说安贵妃。
转念一想，这也许是皇后授意的呢？
当奴才的一大作用就是主子的嘴替啊。
不然寻常宫女哪来的胆子议论一位贵妃。
郭胜忠望着苏辰，道：“娘娘息怒，安贵妃此举确有不妥，太后得知后已然训斥过她了。”
苏辰无所谓的笑笑：“本宫岂会与一侧妃置气，通知内务府，安贵妃举止失矩，罚她三个月的俸银也就是了。”
这便是手握六宫大权的好处，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整治人。
话说自从苏辰入宫以后，安贵妃就再没能从内务府领到过一文银子，罚款可能都排到明年了。
在这期间，安贵妃在宫里的一应用度得她自己倒贴钱。
“就这样定了，”苏辰扬了一下手，“本宫回来还未曾去见过皇上，郭公公，一道去吧。”
郭胜忠刚刚才擦掉的冷汗立马又涌了出来，整个人支支吾吾。
“娘娘……这会儿去见皇上怕是不大合适，皇上正在气头上呢。”
“谁又惹到皇上了？”苏辰装作很在意的问。
郭胜忠道：“还不是大寒与霓虹两国使团闹的！”
“他们提前到访，皇上才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连日设宴。”
“没想到这两国使者不仅不知感恩，反倒在宴会上公然挑衅！
“大寒使臣拿出一幅《山河错图》，图中将我大虞东部三州绘入大寒疆域，还声称是‘大寒自古以来的领土’。
“霓虹使臣更过分，当场以茶道比试羞辱我朝官员，说咱们‘空有礼仪之邦之名，实则粗鄙无礼’。皇上盛怒之下掀了宴席，这会儿正在御书房摔奏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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